一步步下楼。郭得刚神情惨淡无光。当初他们限制资源，逼郭启林走投无路，师兄弟不得不凑钱帮他度过难关。现在就没想到，有一天他们夫妻俩会被逼到这种程度。他相信，小栾如果退社了。他们夫妻绝对会离婚。德芸社离开一个人不会不行，但小栾是例外，他的身上下了很多心血和疼爱。堪比他们的亲生儿子。不一会儿，郭得刚看见了在客厅里面等着的栾芸萍，栾芸萍心情一样不好，师娘明显深受打击，这种情况下做什么都不对。“师父。”郭得刚下到客厅坐下来，眼眸中本来就不多的光，更加暗淡，事情的困难远超他的想象。“你和你师娘说完一切了。”“嗯。”“你师娘舍不得你，怎么能让你过去，如果你走了，恐怕我们也过不了了，你师娘本来就一直以为我偏袒大林，让你走更加是偏袒。”面对爱徒，郭得刚没有什么不能说的，直接告诉他离开，他们夫妻俩大概率离婚。栾芸萍脸色惊起波澜，他没想到自己离开能严重到这种地步。认为自己顶多让师娘难受。结果闹到要离婚。责任一下不小了。瞧见爱徒的状态，郭得刚故意叹出气息，他说是愿意让他离开，实际一样不愿意。媳妇儿的哭闹反而如了他的愿望。估计小栾刚才听见了他师娘在二楼的动静，靠着动静和难过，应该不会那么快退社。果不其然，栾芸萍离开的想法没有那么决绝了，本来离开已经对不起师父师娘，还让师父师娘离婚，自己往后得有多大的愧疚心理。说不定纠缠一辈子。他不是烧饼，可以不管不顾，内心深处一直会受折磨。但依旧有一丝想要过去的想法，“师父，没有一点办法了吗？”“我想想吧，很难啊。除非给你师娘劝过来，只是谁能劝你师娘，事情本来就不小。”师徒俩陷入沉默。待到一定时间，栾芸萍知道没有机会了，他不能影响师娘师娘的感情，只能告辞。“师父，我走了，麻烦您好好劝劝师娘。”“你怎么想的？”郭得刚陡然问一句，想最后确认确认，希望得到的答案是不走了。可惜过去大林汇林社的想法根深蒂固。“我想想怎么办，或许有人能劝师娘。”“这样啊，行，你回去吧。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。栾芸萍来到玫瑰园别墅不到十分钟，就离开了。他离开郭得刚的表情变得古怪，第一次觉得媳妇儿说得没错，大林怎么那么大魅力吸引人。连他的爱徒都带走，还这样的没有太多犹豫。一个人待了一会儿。等到十来分钟后，才去找王慧。王慧此刻倍感委屈，难过的劲头始终没过去，挖人挖到大动脉来了，感受好到哪去。一想到未来德芸社说不定什么都剩不下时，更想哭。未来自己和儿子可怎么办。毕竟今天能挖走小栾，其余人更简单。“怎么样？说好了？”王慧带着哭腔道，显然伤心到了一定程度。“没有，但我说明了一些东西，应该没有那么快做决定，现在我们需要想想怎么挽留。”“其他人好挽留，大不了提高福利和待遇或者捧，小栾不一样啊，他没什么要的，也正因为没什么要的我才觉得奇怪，怎么他会想着过去。”王慧始终不解。就算师兄弟情重，也不可能大到这种。忽然他想到了郭得刚，说不定是郭得刚私下里还在劝退。立即再道。“这里面和你有没有关系？你跟郭启林一块儿挖人？”“没有的事，你不要乱猜了。我还巴不得留下来呢。”“那怎么他也要过去。”“小栾没跟你说？”郭得刚一问，王慧眉头皱下，“说什么？”这一次当丈夫的仿佛有了一点底气，“就是因为郭汾杨，他们知道未来郭汾杨当少班主一个个心灰意冷全部过去了。哪怕小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。本来就是如此，郭汾杨性格太不好，什么都不懂，也不愿意去学，连业务都不去了解，这种情况一对比大林的五十亿票房以及相声大办，傻子都明白跟谁了。”郭得刚吐出了心中的不快，认为一切在于小儿子身上。然而下一秒王慧说得他哑口无言，脸上给不出半分表情。“所以你以为是谁的错？郭汾杨谁宠着的？不管去哪都得你带，上学放学晚上宵夜你都亲自做，不愿意上学你还劝没事，过一两年就行。现在你跟我说是郭汾杨不学无术，比不上郭启林。不是你一直偏袒他，他会变成现在这样？就算让你现在来教育，你敢狠心吗？”郭得刚：“……”“最开始郭启林退社明明道歉就能解决，他要的无非里一个态度，结果你倒好不道歉非得反着来，不认为自己一点错。还发微薄苛责。现在好的坏的，又怪在郭汾杨身上？你有本事再多说一点？”话音落下。夫妻两个人气氛涨到一定程度。事情是太严重了，不得不让他们面红耳赤的争吵。良久，郭得刚不得不降低自己的气势，“是，我以前做错了，都应该听你的。可是现在琢磨那些没用了，目前惟一的办法是带郭汾杨，他要是没出息，以后保不住这些弟子们。”王慧知道自己也有一定的错，论宠爱她不比郭得刚少，同时终于明白原因竟然出在自己儿子身上。一个继承人的问题，她怎么都琢磨不到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。而这就是相声班子的一个传统理念。郭得刚以传统理念带孩子，那么孩子们自然被传统理念套住，里面就存在未来接班人极其重要的想法。一个班子想要赚钱吃饭，必须领头能干的才行，一但不行或者不能卖票，散开是迟早的事情。“你先劝住了，明天我再去说。”火气稍微降低了一些，王慧念叨一声，随后开始想办法。而与此同时另外一边，栾芸萍压根没想到师父师娘因为他的去留已经争吵过一次，还在思考怎么把事情处理得两全其美。要知道现在的师娘一个劲认为徒弟走，是师父劝的。他很想说明原因，可怎么说明？师父的确这么做过。在回去的车上，栾芸萍陷入到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。一边答应了大林一边又是师父师娘感情问题，真要离婚了，还是那句话，他担不起。迫不得已。他把车子开到了德芸社小剧场，此刻的时间是早上，没有来一个人，他麻木的坐在剧场观众席的位置发呆发愣。这么一坐，直接是半个小时。事情太重大了，怎么抉择都不行。陡然他想到了大林，大林比他小，可处理事情游刃有余，目前只能问他了。于是打过去电话。电话打过来，郭启林在公司一边和某台导演聊天一边谈打造节目的事情，知道动静后立刻起身。“对不住，我接一个电话。”栾哥的电话让郭启林兴奋，说不定是可以退社了，他一直盼着栾哥退社。“喂，栾哥。”“大林，事情麻烦了，比想象的麻烦。”“怎么？”“是这样。”一五一十，栾芸萍把所有东西告诉出来。但凡他离开，很大概率引得两人离婚。“离婚？”郭启林脸上笑容变得极其怪异，“你离开跟他们离婚有什么关系？”“你也知道，师父一直想弥补你，弄得师娘我离开也是他说的，不想和他过了。”“好嘛，够可以的，还能这样？”郭启林想过这位董事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状态，没想到能发展到离婚地步。难怪栾哥为难，生生背负了一个愧疚的枷锁。不管是不是刻意为之。至少栾哥离开，是够让王慧难受的，想到和郭得刚离开倒也正常。“怎么样，我没办法了。他们退社找的你，我如今一样。”“栾哥。”郭启林咽了咽口水，“即便离婚，你还想过来是么？我以为你会妥协了，事情比之前他们的挽留还要严重，至少看上去。”“德芸社的趋势已经没了，未来注定守不住，所以早过来晚过来一样，说不定几十年后，侯叔还会来这做客呢。”“……”郭启林点点头，怪不得栾哥能成为副总，事情的分析能耐不会因为师娘的情绪改变而改变，永远是理智的。“唉～既然这样用直接的方式吧。”“什么方式？”“我回去德芸社跟他们谈。”“！！！”栾芸萍惊起，拿着手机在观众席的走道来回走动，“不行，你回去谈干什么？没必要委屈自己，本来你好不容易离开。”面对曾经的地方，他明白眼不见心不烦，大林回去肯定是不自在的。郭启林笑了，从容不迫道：“或许过去望见他们我会烦，压根不想看见。如今不一样，德芸社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相声社团或者娱乐公司。我过去只是和他们交涉演员去留的业务。”“你派人去啊，不一定亲自去。”“我派人去，谁能谈得来。”“这么说你一定谈得来？”郭启林没有半分犹豫，“试试吧，不试试怎么知道。正如你说的那样，迟早会面对，还不如现在解决。再说你过来差不多等同于未来大部分人会过来，我去一趟换来这么多人的想法，不亏。”栾芸萍心里没底，眉头紧锁不开，他亲眼见到过师娘下跪，想让他产生一些不好的口碑，这样就能让他回去。现在即便威胁不到大林，大林已经不是他们一个层次的地位，可见面始终有些不妥。说不定会在自己离开上添加一些不好的条件。只是大林不去。自己恐怕没有办法离开。最后说一声。“不着急，你容我想想，看还有没有好的方法。”“嗯，等几天吧。等完了，再按照我的来。”电话挂断，栾芸萍望着德芸社剧场松出一口气，刚才面对师娘的难受以及师父说的离婚，真的慌了神。大林电话语气表现轻松，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主意。而郭启林也的确是主意，天下再大的事情还大得过当初德芸社让自己举步维艰的时候？没有，如果不是有师父，自己说不定真得拿着师兄弟的几万块钱东躲西藏的找业务，所以对他来说什么都不叫事情。立刻的，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。忙到下午三点多准时下班去接自己可爱的闺女。闺女是大班下学期，马上要进入小学。现在她的小姨又在不停抉择去哪的小学好。为了一个孩子，全家人操心。“爸爸～～”禾禾出来校门准确无误扑到爸爸的怀里，一到怀里身子躁动个不停，仿佛今天非常高兴。“怎么了？这么开心？”牵着丫头小小的手，郭启林往车的方向走。“今天写字了。”“天天写啊，怎么今天这么高兴。”“要上小学，老师让我们选择喜欢的字学，我就写爷爷的名字。”上去车里，小丫头脱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书写本，翻了一两页递到爸爸的面前。郭启林没有来得及开车，转头一看，笑了。是爷爷于迁的名字。不过写得歪歪扭扭，显然跟着老师开头写下的于迁两个字一笔一笔画的。“你自己的名字呢？之前写的难看，现在写得好看了嘛？”“在后面。”翻了一页，郭启林点头发现小丫头写郭雨禾三个字不错，就是郭这个字比划多，容易被她写偏了位置。“爸爸。”“怎么了？”“老师问我了。”“问什么？”“为什么我爸爸和爷爷的姓不是一个姓。”“哎哟喂。”郭启林握着方向盘笑得合不拢嘴，“这个爸爸得好好跟你解释了。不过老师不知道于迁是谁吗？”“知道。”“知道还问啊。”“老师之后才反应过来我爷爷是大明星。”“对，你爷爷是大明星，先吃东西吧，我们去爷爷家再说。”收好闺女的本子，郭启林开车去师父家。孩子大了，面对这个问题，他迟早是要告诉的。好在他有解决办法。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