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夜,盈时彻夜未眠。

    她只要一闭上眼,各种回忆扑面而来,心口里的痛苦恨意反复折腾着自己。

    盈时紧咬着牙,一声不吭,一直煎熬到天亮,顶着眼下一片乌青起了床。

    “替我梳发,梳的样式简单些,再选一身素净的衣裳,我去给老夫人请安。”盈时吩咐春兰。

    春兰听了劝她:“府医昨儿特意叮嘱叫娘子多歇息,不能操劳了。不如奴婢朝老夫人夫人那边给您说一声?您多歇息几日再过去便是......”

    盈时却已自己走下了床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迟了两日没去请安,今日不可再迟了。”她道。

    春兰见盈时铁了心要去,也不再劝,端水进来替她拭面,又执起梳子给盈时梳头。

    看着盈时绸缎一般的鸦发,忍不住叹息:“娘子都是新嫁的娘子了,再不得像以往那般梳着鬟髻了。”

    不仅不能梳鬟髻,连珠钗花钿都不能用了。

    春兰替盈时将满头乌发一点点梳顺,挽做垂云髻,只往她鸦黑的鬓角簪上一朵素绢白花,再戴上素银耳坠。

    铜镜中渐渐映出一张年轻的脸庞。

    新月笼眉,春桃拂脸。意态幽花未艳,肌肤嫩玉生香。①

    巴掌大的一张脸上,纵使素容,依旧稀珍艳媚。

    这年,盈时只有十六岁。

    她拥有着健康年轻的身体,真好啊……